「生命安排什麼,就感謝什麼,生命給了什麼,就享受什麼。」--- 崔成奉
被喻為韓國男版蘇珊大嬸,南韓的美聲孤兒崔成奉(Sung-Bong Choi),在2011 年6月南韓選秀歌唱比賽(Korean Got Talent) 初賽中,以一首義大利歌曲「Nella Fantasia 我的美夢」一鳴驚人,但更讓人驚訝與感動的是,在他驚人的溫暖厚實嗓音背後,竟有著令人鼻酸的成長故事,孤苦悲慘的身世、自力求生的成長過程,徹底感動了也征服了包括宋允兒在內的三位評審,以及全場的觀眾。這段影片被上傳到網路,引起了全世界的共鳴。
崔成奉(Sung-Bong Choi)於2011年6月初登場演唱第一首義大利歌曲「Nella Fantasia-我的美夢」,並跟評審的對談中,讓人慢慢知道他的悲慘身世,但最令人驚艷的是在這樣的成長過程中,他並未因此被擊倒,還自修擁有了驚人的演唱實力。
「Nella Fantasia 我的美夢」 (歌詞中文翻譯引用參考陳霆工作室與其他版本潤飾而成)
Nella Fantasia---
在幻夢之中
io vedo un mondo giusto
我看到了另一個公義的世界
Li tutti vivono
那裡每一個人
in pace e in onesta'
生活平靜而誠實
Io sogno d' anime
我幻想著
che sono sempre libere
那個地方總是自由
Come le nuvole che volano
那個地方就好像浮雲一樣
Pien' d' umanita' in fondo all' anima
在靈魂的深處 充滿了人性
Io sogno d' anime
在我的夢想中
che sono sempre libere
那個地方靈魂總是自由
Come le nuvole che volano
像浮雲一樣
Pien' d' umanita' in fondo all' anima
在靈魂的深處 充滿了人性
現年22歲的崔成奉, 1989年出生在南韓,3歲時被父母棄養,送進了孤兒院,5歲時因為遭人毆打,而獨自逃離孤兒院,從此之後,從5歲之後,到14歲的10年內,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一個人獨自生活,在大街上與夜店,以賣口香糖和提神飲料為生養活自己,晚上累了倦了就睡在樓梯上或公廁裡,生活極其困頓,這中間嘗盡人情冷暖,即使他想盡辦法要活下去,卻還是一再受到欺負,他在街頭飽受欺凌,甚至有黑道分子,不准他在黑道的地盤上賣口香糖,恐嚇要把他押到山上挖個洞活埋他,甚至還慘遭到人口販子轉賣。
一直到他14歲時,遇上了生命中的貴人,當時一名在大田市(Daejon)車站附近,經營小吃店的婦女協助他,才能通過GED考試,取得了小學和初中學力的同等學歷,並且憑著自學的努力,考上大田藝術高中,然而負擔不起學費,他最後卻因此沒能就學。 隨後,他以同等學歷進入一所藝術高中的夜校,因為教師們發現他有唱歌的天份,鼓勵他主修歌唱,並於2009年畢業。現在從事像是送報紙之類的零工維生。
但真正讓他想要唱歌的動機,崔成奉在初賽,接受其中一位評審訊問時,表示是因為在他年幼時,有一次在一家夜店賣口香糖,本來那樣的場所都是很吵雜的,但是那一晚,他聽到了一位在舞臺上演唱藝術歌曲的歌唱家,他被那位不知名的歌唱家的歌聲,所深深吸引,從此才開始啟發他對唱歌的興趣。
他在電視訪談中透露出的堅強,面對艱困的生活壓力,並未讓他放棄自己追求理想的熱情,更未因孤獨無依的現實冷暖,被人利用而沉淪,短短 22歲的人生故事,卻讓人聽了無比令人動容。但他也表示,成長中當然歷經艱苦,他也承認年幼在街頭受虐時,有幾次幾乎熬不過下的情況下,曾有過自殺的想法, 但音樂救了他,因為他覺得:「我不是很會唱歌,當我唱歌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變了一個人。」,音樂帶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希望與勇氣,他表示:
「只有音樂能夠給我慰藉,當我孤獨時,音樂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不是人們。」 對於一位才22歲的年輕男孩而言,這樣的陳述背後,是多麼讓人感到沉重悲傷,而值得進一步去深思的。
崔成奉在2011年6月4日的初賽中一鳴驚人後,很多人被他的身世和歌聲感動,短短三個月不到,在 Youtube 上,已經有超過1千萬人次,瀏覽過他參賽的影片(http://www.youtube.com/watch?v=BewknNW2b8Y&feature=related) ,他的臉書網頁(http://www.facebook.com/pages/Choi-Sung-Bong-Fan-Page/234090876605159) ,寫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祝福與讚許,同時他的故事也引起了,包括CNN 、義大利電視台在內的各國傳媒爭相報導。
崔成奉在初賽一戰成名後,他的歌聲透過網路的傳播,迅速地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其中還引起了年紀比他更輕,但已經是世界知名的偶像歌手,1994年出生,現年17歲的加拿大偶像明星賈斯汀 • 比伯(Justin Bieber) 的關注。 據說是Justin Bieber 先看到經紀人「Scooter」在推特上上傳的影片後,轉帖發到了自己的Facebook上,並留言說:「很了不起。希望他能獲得好運,永不放棄( Never say Never)。」。
而「Never say Never 永不放棄」也正是Justin Bieber 非常受到歡迎的作品之一,也是瞄述其出道過程的電影片名。Justin Bieber在Facebook上,上傳該段影片後,在不到1天的時間裡,粉絲訪問量就達到 36萬多人次,留言也有8000多條。透過了這樣全世界當紅偶像歌手的加持,更使得崔成奉,從無名小子,一夜之間成為全世界關注的名人。日前,他再以雄厚的歌唱實力,通過半準決賽,取得參加決賽的資格,對於能在舞臺上演唱,他說這是現在他勇於活下去的理由。
在7月16日的半準決賽中,他演唱了另一首義大利歌曲「Cinema Paradiso」,這是義大利作曲家莫利克奈「Ennio Morricon」為電影「新天堂樂園」所創作的愛情主題曲。他充滿力道的男中音沉穩、渾厚,猶如從中年男子的口中唱出,再次獲得評委肯定,也獲得在8月20日參加決賽的機會。
崔成奉在準決賽,所演唱的第二首義大利歌曲---「新天堂樂園」所創作的愛情主題曲「Cinema Paradiso」。
「南韓選秀賽 Korean Got Talent」於2011年8月21日舉行的本季總決賽,崔成奉難得以禮服亮相,但他感人的美聲,卻因為電話投票票數加總,不敵17歲的舞後周敏貞,獲得亞軍。經由觀眾以手機簡訊票選的決賽結果顯示,崔成奉敗給一名有「機械舞皇后」(Poppin' Dance Empress)之稱的 17歲中學女學生,獲得亞軍。
總決賽中,再次演唱第一次出賽時演唱的「Nella Fantasia-我的美夢」 。
雖然參加總決賽,最後沒能贏得冠軍,但幾個月來的競賽終告一段落。藉由參加這個比賽,身世坎坷的22歲靠打零工為生的崔成奉,向著成為歌唱家的夢想邁進一大步,他在決賽成績揭曉之後表示:「感謝所有幫助我贏得這項殊榮的所有人。我會更加努力,讓你們看到更好的我。」
如果是第一次看以上演出與訪談片段的朋友,可能都會感動到無法自己,也為影片中幾位評審真情流露的評語與愛心而感動。我想,在看著這些影片時,覺得最讓人不捨的是,這麼年輕的生命,在飽經人世的欺凌,失去了同齡年輕人該有的笑容,那是多年來街頭餐風露宿鍛鍊出來的堅韌性,或許讓人感受到他外在的保護與遲疑。
但是當你聆聽到他一開口時,那種由內而外的心靈美聲時,嗓音溫暖而充滿溫柔的情感時,才驚訝一個人的生命,能有多大的內蘊,即使曾經遭逢過那麼多不公不義,顯然他的內心裡還保有著「愛的能力」,對眼前的一切努力承擔,那種詮釋歌曲的情感,是無法隱瞞的,如果他早已失去了對人性的信任,與對這世界的愛,他是不可能唱出,那樣直入每個人心身底處的嗓音。
天賦的美嗓或許是天生的,但是唱歌要能感動人,一定是在聲音中保有豐沛的情感,如果他對歌詞沒有深刻的理解與認同,是沒法詮釋出讓人感動的情感,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愛的能力」,但很多人都因為環境的變遷,而被蒙蔽了,但在歷經人間困苦成長他的身上,竟然還能保有,而且透過了歌聲散發出來,這是讓我覺得充滿奇蹟而深受感動的地方。
但是我更想跟大家分享下面這段影片,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人類因為感動,所流出的同情之淚,對於一直孤軍奮鬥,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朋友,其實是一種淺層無謂的關懷,甚至還可能是一種無言而莫名的傷害。一位真正成熟的人,不是在聽到讓人感動的故事,便肆無忌憚地展現自己的同情心,以為那就是關懷心疼,因為如果你沒有將心比心心,考量到對方真正的感受時,那其實反而是一種傷害。
就像在第一次比賽聽完崔成奉的歌聲後,評審宋允兒淚水盈眶,對著他說:「我現在只想給你一個擁抱」,而相對於她的真情流露,他只是抿一抿嘴,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評審,而在第二次的比賽後,宋允兒可能是真心希望崔成奉,能開始展現笑容,便鼓勵他多用笑容面對這世界,但這些看似人之常情的舉動,其實都沒有真正考慮到苦痛者的內心感受。
憐憫與同情, 雖然我們都知道那是出自善意的,但有時那樣的關懷,卻讓經歷過無情人生煎熬的受苦者無言以對。 不管是從底下影片的訪談片段,或是在後來CNN 的訪談中(http://www.youtube.com/watch?v=yyeK86Vj2ko) 中,都可以聽到跟感受到崔成奉過往的生活成長陰影下,長久累積對於人的害怕與防衛心,那也是為什麼他沒有辦法,像一般人那樣容易地展現笑容,或是接受善意。
CNN報導說,因為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慘經歷,顯然在崔成奉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陰影,所以他很少露出屬於這年紀年輕人該有的笑容,他在整個受訪過程中相當嚴肅,答覆任何的問題,都要考慮很久才回應,要一個十年都不曾感受到人間溫暖的小孩,突然要他在兩次的比賽中,敞開心胸接受來自全世界陌生人的同情,還要他笑容以對,其實真的是很強人所難的。
同時他在接受採訪時,也表示因為從小一個人生活,在大街上與夜店,以賣口香糖和飲料為生時,最不喜歡看到別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或是因為同情而買他的東西,長大好不容易進入學校,他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老師與同學互動,因為在他的成長經驗中,這塊是完全跳過去的,沒有任何人曾經給過他絲毫的指導。
這也讓我想起了我之前寫的一部韓國電影「生命之詩」的女主角尹靜姬(http://sunshinetoday168.pixnet.net/blog/post/31279116),她在今年年初陪同丈夫,旅法鋼琴演奏家丈夫白建宇來台舉辦演奏會之後,在飯後路經台北街頭,看到一位盲人在賣口香糖,她掏出100元,請台灣方面的樂評家朋友幫忙購買,還特別叮嚀那位台灣朋友,一定要在盲人面前做出翻動挑選口香糖的動作。
雖然最後她並未拿走任何一條口香糖。但這樣的體貼,讓人看見了一位年過六旬的韓國影后的用心。 很多人做善事捐愛心,只為了幫自己與家人添福報積善德,卻未能在施與捨的小地方上,多一份角色互換時,將心比心設身處地的關懷,而這份看似廉價的尊重,卻是身無分文的窮人,所僅剩也是最在乎的資產。
我想每一個正常人,在看到崔成奉這些片段的影片,聽了他的故事和聲音之後,第一個反應,通常都是感動到淚濕眼眶或哭泣。我也看到不少媒體相關的文章報導也都僅只於此,也就是宣揚關於人性良善的一面。
但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除了點出了讓人感動的一面之外,更希望大家能從感性化為理性,只有當群眾的淚水,被放在對的地方,才會發揮長遠的功效,如果想救更多類似崔成奉的年輕生命,我們不可能只仰賴傳媒的一時報導,去救一個幸運的不幸兒,而是透過組織立法,讓社會福利更完善,執行更落實,才能救到更多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因為他們需要的,不是短暫傳媒報導引來的掌聲與同情,而是長期健全而有效的保護與援助,而這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的「愛的能力」,如果能在同情與憐憫感動的眼淚之外,化感動為進一步落實的力量,才能產生真正愛的力量,屬於人與人之間互助的大愛。
真心希望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朋友,能記得當你有能力幫助人時,那是一種福報,但如果我們以為自己出發點是做好事,就可以不顧受贈者的尊嚴,那樣的愛心,其實是不夠體貼的。在網路上看完所有他相關的新聞報導後,我一直在思考,人們除了廉價的同情與掌聲之外,究竟有誰真的能體會與感受崔成奉心中的苦澀? 多一份真心對苦難人的尊重,遠比虛無的淚水與掌聲來得更重要的。
而在人們將心比心的同情之外,其實這樣的現象背後,還有著更嚴肅的社會命題,值得我們去思考。不管是在韓國,還是在台灣,尤其是在華人社會裡,不管是海峽兩岸,政府常常是利用民粹的力量,在天災人禍發生時,營造人溺己溺的氛圍,濫用人民的愛心,為自己原本平常就該善盡的政府與社會責任,不管是在制度面還是執行面的缺失卸責。
「捐款濟貧」集合社會眾人的愛心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當然是好的,只是,有多少人真正去想過為什麼這樣的事,竟然會發生在經濟進步的南韓社會,從崔成奉出生到現在,南韓政府的社會福利政策、社福機構究竟出了甚麼樣的問題,為什麼會讓這樣極其不人道的事情發生呢? 同樣的問題,在台灣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又有多少的崔成奉亟待救援呢?
我們都知道捐款是「救急不救窮」,所以還有多少類似的崔成奉,可能還在街頭艱苦地與生存奮戰著,但畢竟不是每一位遭受同樣悲慘命運的年輕朋友,都能像崔成奉這樣堅強,熬過了那麼多的打擊,還能活著撐到現在,同時保有了天賦的美嗓,然後幸運地遇上了伯樂,反轉了他的人生命運。
看完這篇文章,請不要只是感動 ,不要被媒體制約,而能從日常生活中做起,對於我們所生活的社會,對於周遭那些弱勢的人們,多一份體貼與關懷,多參與公共事務,發揮群眾「愛的能力」,如果在為像崔成奉不幸的年輕人,掬一把同情淚之餘,能夠靜下心來看看南韓,想想台灣,善盡人民身為國家主人,對於政府組織進行該有的長期監督,讓關於長期照護的家庭失衡、弱勢兒童照護的政策,能有更全面而有效的執行落實,那麼或許有一天,才真的可能會實現,崔成奉所演唱的那首義大利歌曲「Nella Fantasia 我的美夢」 的實景。
(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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