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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是我在今年金馬國際影展「中國獨立電影」單元八部電影之中,所看的第三部影片,看完了三部獨立製片電影,對於中國當代獨立電影的風貌,有了較清 楚的輪廓,獨立電影受限於拍片預算,大都是小品文,故事題材養份 大都是取自從小成長的家鄉、土地與家人,因為熟悉所以拍出來的作品,不管視野寬窄,總能在 揮灑之間,顯得 自在又帶著真實的情感。
獨立製片 電影的導演,都 兼具了編劇的能力,故事自己想的,當然劇本能由說故事的人說,會更為貼切,演員大都是素人,一方面是預算限制,請不起知名的職業演員,相對的也是導演 個人的偏好,他們故事說的都是一般人的生活點滴,原本就是不喜歡用專業演員,怕演員 自身的明星魅力,或是過往作品給人的既定印象,會讓故事失焦, 既然沒有眾所周知的知名演員參與,劇本之外,讓電影吸引人的另外兩項關鍵元素是攝影跟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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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由1983出生於中國甘肅,年僅29歲的的導演李睿珺, 影片改編自著名 作家 蘇童 的同名小說,首次來台訪問的導演,這是他第三部作品,前作分別是「夏至」與「老驢頭」, 「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是他在書店寫劇本的休憩片刻,偶然間看到了名作家蘇童這短篇小說,覺得跟自己前一部的作品「老驢頭」理念相承,「老驢頭」描述的是一位農村老人眼中,對中國改革後急遽變化物質世界的觀感,而「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則是深入刻畫了農村老人的心理狀態,對於當代中國傳統快速消逝的感嘆,與為了保留傳統習俗,或是說保有死後的尊嚴,對大時代所做的一點微弱而無奈的控訴。
他覺得蘇童(http://zh.wikipedia.org/wiki/%E8%98%87%E7%AB%A5 )的小說很有畫面感ˋ看小說時便已經有許多畫面出現在腦海,也不管改編小說可能需要支付的龐大版權費用,便自己一股腦兒使勁地寫起了電影劇本,因為原著小說很短,讓他多了很多空間發揮,加入了許多家鄉的元素,最後經過同為作家朋友的引介,蘇童本人在看過他寫的劇本之後,以非常低的版權費,讓導演得以取得拍攝的機會。
也因為拍片預算有限(整部電影只花了人民幣150萬元),拍攝的前置作業從勘景、找素人演員、肢體語言的訓練,都花了他跟劇組很多的時間與精力,小說場景最後定在西北甘肅,導演故鄉附近一個水草豐盛的地方,因為當地農民有收割水草的習慣,為了保持鏡頭前的畫面一致性,他在拍片前,還得跟劇組挨家挨戶去協調,最後以在拍片後,主動幫助農民收割,並送到家中,作為延後一個月收割的條件,但還是免不了拍攝期間,有農民又出爾反爾跑來收割,結果是要天天早中晚巡視,才能確保水草地的豐富完整。
全片的演員不論男女老少,全都是他家鄉的親戚與村裡的鄰居所演出,男主角老馬是他的親舅公,因未動用到好多小朋友的演出,幕後除了管吃管喝收買小朋友的心外,還得安撫半路殺出的小朋友父母的擔心抗議,因為小朋友拍了片後太興奮,回到家整晚都在談電影,而疏忽了應做的功課,於是劇組又擔負起學校老師的角色,在拍片空檔教導小朋友做功課,才化解了父母的憂慮,幕後的拍攝花絮,顯然一點都不輸幕前,也因為有幕後團隊縝密而用心的努力,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成績也十分精彩。
相教於「我故鄉的四種死亡方式」與「太陽總在左邊」導演大量運用音樂,作為銜接故事情節起承轉合的潤飾,他反其道而行,電影有些沒有對白的片段,導演並未加入刻意選取的配樂,反到是用心地收起了拍攝當時大自然的環境聲音,給人一種清新,有種中國山水畫的「留白」的美感 。
「我故鄉的四種死亡方式」影片風格犀利而迷 幻,「太陽總在左邊」幽默溫潤,「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清新而恬淡,三部作品都直指人心深處,觸及了中國貧困的鄉村農民與藏族,面對生死與生活顛簸的真實面,老人在電影中扮演了深刻的關鍵角色,「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 了」故事探討了內地文革破四舊之後,老一輩對於死后數千年老祖宗傳下來的土葬傳統, 新政府力推的火葬的抗拒,火葬之後塵歸塵土歸土,死去的身軀化成了一縷輕煙,在空中飄緲從此靈魂無所歸依,對於抱持著「有土斯有財」人親土親死後入土方能為安的老人而言,無法土葬被破火葬,毋寧是一種連死前都說不出的失落,死後都不得安定的荒涼感。